言华

【叶喻叶】不夜城（06）

※ 写到小江和大眼真是忍不住苏……混蛋你们只是半个心脏组怎么就也能这么苏呢！

※ 我写了叶喻（带点无差）！5k字！不许再催我了！懂得的人记住！

“……发生爆炸案，户主的幸存与否尚未得到确认。据悉，住在这所公寓里的是一位年轻的教师，名字叫做……”

念到这一部分之后年轻人已经看到了名字，他没有继续念下去，而是伸手将那份前天的报纸扔进了垃圾桶。

“我怎么不记得叶修前辈做事有这么粗暴简单了……”他喃喃自语了一句，双手插在口袋中仰头望了一眼天空。

他现在正站在报纸上所登载的公寓的楼下，简单的绿化带包围了这个小区，喻文州所住的公寓位于最外层，从那个高度的阳台望出去，可以看到外面的大路。报纸上将那当做一场爆炸案，显然有更多的力量插手了这起案件——玻璃的碎片半点不曾掉落到外面来，他可不认为是因为这里的清洁工过于仔细。击坏玻璃的力量多半来自于窗户之外，他在进入小区的时候已经和保安天南地北地聊过，得知那天正好轮到这幢公寓做外墙清洗。

谋杀？谋杀未遂？

喻文州这个名字，究竟代表着什么？

他非常好奇，好奇到几乎动了进入公寓搜索一番的心思。然而肖时钦给予的指示还是占据了他思维中的首位。

然而从一百米外的距离开始以环形向内的方式检视，他实际上并未发现任何可能的潜在监视者。不过才两天时间，就连警戒黄线和警察都已经被撤走了，要说没有谁在注意着打死他都不信。可是最可能的区域确实都没有谁在小心翼翼地窥视那幢公寓。

然后他的目光扫视到了坐在公寓楼下的木头长椅上的那个男人。他像是低头在看自己的手机，然后感觉到了年轻人的目光。

男人抬起头来朝他的方向点了点头，声音中没有多少惊讶。

“江波涛。”

江波涛在那样平静的注视下张了张嘴，他的吃惊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王杰希前辈？”

天哪王杰希前辈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你究竟出了什么事……江波涛觉得那一瞬间他有太多想说的话，甚至能一口气滔滔不绝不加标点地吐出来，可是他还是看到了王杰希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之后站起身来的动作。

那双从来都被保护得很好的手在空气中充满韵律感地点了几下，噼啪的爆裂声响了起来，江波涛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有什么被抽离了，风开始流动起来，其中一股甚至还在他的脸上扫出了火辣辣的感觉。

干燥……水……

意识到王杰希在做什么的瞬间江波涛吞回了所有要说的话，他的精神必须集中起来。在他抬起手指向王杰希的时候王杰希已经完成了大部分他需要做的工作，他的手虚虚地握着什么，然后那双干净漂亮的手随意地张开，像是抛洒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过来——江波涛不得不蹲下身将手按在了地上。

难以言喻的某种波动将水泥地掀了起来，翻滚的泥土拱起了一道墙，尝试着将那看不见的东西拦在了身前。他脚下的土地已经裂开了长长的缝隙，然而掀起的土墙依旧显得低矮而薄弱。这粗糙的防御完全抵挡不住看不见的攻击，当那被掷出的东西在空气中摩擦着生起火星的时候，猛烈的爆炸就瞬间发生了。

脆弱的泥土墙在那一瞬间碎成了飞灰，氢气被点燃的爆炸引发了疯狂的气流，江波涛飞快地伸出手凭空一抓，所有冲击过来的热量、火、空气顿时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墙壁一样翻滚起来。

他咳嗽了几声才喘过气来，而当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王杰希已经近在咫尺，并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静静看着他。

江波涛和王杰希之间还算熟悉，他太清楚这个人的那些事迹。他刚刚成为不夜城的一员时还是个普通的医学院学生，在未曾有人指导的情况下就自己摸索出了小部分能力的运用方式，并且十分巧妙地隐藏了所有痕迹。

——元素。这是王杰希的能力。通常一个能力的名字的词语越越少就代表能力越强，因为越短的名字就代表着所蕴含的潜力和可以做到的事情越多。“给电风扇发电”和“电流”两个能力名称，显然就不在同一级数上。而元素作为一个词语，代表着王杰希所能做到的，就是一切和“元素”相关的事情，通过他那几乎无人能够模仿到的天马行空的思维，他的能力几乎被摸索到了极限的施展方式。

江波涛的能力名字同样只有一个词，但是他在不夜城的能力值排名却并不高，正是因为他本身对异能的控制和操作还没有到达足够的水准。按照叶修的话来说，他现在还只是个拿着一把绝世宝剑但才刚刚学会怎么挥剑的孩子。

他的能力是“波”，字面意义就是物理上的波动——任何的震动都在他的可控制范围内，甚至江波涛曾经在逼近临界值的时候无意识地扭曲过一整个区域的声音——但是当他有意识地去战斗时，他无法做到那样的程度。

相反的，王杰希对元素的操作几乎已经到了巅峰造极。他的“魔术师”称号就是这样来的——在战斗之中对周围的一切东西信手拈来，即使是空气中的水也可以分解成氢气氧气来使用的这种姿态，正是王杰希，也只有王杰希。

所剩余的那一点质疑也在看到这种攻击方式之后消散了。江波涛没有时间质问，他立刻向后翻滚躲开了可能有的下一击。王杰希站立在原地默然望着他，而江波涛已经合拢了双手。

空气中的气氛极其紧张，江波涛此刻已经回复了冷静；他开始极力思索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可是一对一对上王杰希，他实在没有什么把握。

“……王杰希前辈，这样做很危险啊。”最后他开口，甚至还努力维持了微笑的表情。缓和气氛向来是江波涛的长项，他和王杰希毕竟还有过去的一些交情，也许对方会看在那些交情的份上……

“你也一样。”王杰希再次开口了，“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那前辈呢？”江波涛继续说着，有意拖延时间，“失踪了快一个月，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王杰希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江波涛，然后轻声说了两个字。

“抱歉。”

他双手一合一分，江波涛又一次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杰希抽离了氧元素，这让他感到了窒息——江波涛有些混乱地想着他好像还没完成自己的任务，而肖时钦答应在这个任务结束之后再给他放一周假期……他用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虎口，试图使用疼痛让自己保持一定的清醒。

然后他举起了另一只手。

光曾经在很多年前被认为过是粒子，然后又有人认为它是一种波——虽然最后人们意识到它事实上具有波粒二象性，但是光的电磁波性质还是一种被清晰完整呈现出来的本质。江波涛曾经停过叶修漫无天际地分析过自己能力的极限值，光线的操纵就是其中之一。他也曾经在基地中尝试过，最后的结果是险些提前进入临界值。

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多想了。

那一刹那的光线聚集足以让任何直视的人双目失明，王杰希不得不松开手上的控制闭上眼睛。他抽取了泥土中的金属元素来保护自己，但是在一分钟后还是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同寻常。

江波涛消失了，地面上只有残留的一些血迹，像是一个无法维持神智的人极力抠着自己的手心而产生了伤口。王杰希到这个地方来本是一个对不夜城保持的秘密，但是他看起来丝毫不担心。

大约几分钟后，他看到昏迷的江波涛被人扛在肩膀上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你没有伤他吧？”

“我以为我的信誉已经足够说明这一点了。”被这么询问的男人冷静地推了推眼镜，“他需要在特别事务司先呆上一段时间，所以我用了短期性的能力抑制药剂。”

王杰希摇了摇头。眼前的这一幕其实看起来十分好笑，毕竟这个人并不是那种看起来像是会扛着别人的人，可是此时此刻他半分笑容都没有。

“喻文州差点就出事情了。”他叙述着事实，仰头看着依旧没有安上玻璃窗、空门大开的阳台。

“有叶修在，他不会的。”

“那就好……希望你不要忘了约定。”王杰希说道，“如果有必要我会记得用特殊手段提醒你的，张新杰。”

而他的面前，特别事务司的总指挥张新杰，再次推了推眼镜。

“那也希望你能够尽快完成自己负责的那一部分契约内容，王杰希。”

“……啊，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叶修冲着喻文州打招呼的时候看起来懒懒散散的。但是这懒散却是出于精气完备的前提之下。先前几天的重伤似乎很快就好了起来，喻文州猜测这和不夜城里懂得治疗的异能者有关系。

“魏琛前辈今天不来吗？”喻文州望着叶修问道。

“哦，今天他有点事情。我就顺便带你去上思想教育课。”

“……”那是什么东西？

“其实我个人是不赞同上这种无聊的东西的……不过规定要求新人必须去听，所以你就跟上吧。”

“我以为我不能出T区和F区？”

“哦，不用去外面。”叶修轻飘飘地说道，“负责上课的是我。”

喻文州：“……然后学员也只有我一个？”

叶修竖起拇指：“智商不错，比老魏好多了。”

他带着喻文州在T区七拐八弯，然后试图推开一扇标着T33的房间门未果。

“小戴你在看着么？叫小肖过来帮忙开个门。”

“……叶神你又随意差遣队长！明明自己可以花点时间开门的！”广播里传来年轻少女不满的声音。

“我懒。”叶修的理由十分坦然。

喻文州：“……”

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不过这堂课他本身需要做的事情，也只是听而已。

“其实我不太想搞这种东西，思维长你们自己脑子里，又不是伸手一捉就能拉回来的。它想长出脚跑掉谁都挡不住——不是么？”

叶修用饶有兴味的眼神打量着喻文州，后者注意到前者眼中那一丝锋锐，却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不就是马哲之类的课程……我自己都上过。”

“不，换个人也许这样讲课，我只是把不夜城的对手给你拎一下而已。”叶修的回答却有些出乎意料，“还记得我那天上门用的警官证么？”

“特别事务司。”

叶修将警官证拿出来扬手抛给喻文州。喻文州伸手接住，有些疑惑地看了看。

“这张证明不完全算是假货……嗯。至少它确实出自一个叫做特别事务司的警局下属部门，只不过名字是被涂改过的。普通人通常不会知道警察系统里存在这个部门，因为它针对的就是异能者。”

“当然，特别事务司的建立比不夜城还要年轻好几年，因为他的建立者张新杰曾经就是不夜城的一员——”

“他背叛了不夜城？”

喻文州脱口而出。

叶修漫不经心地纠正：“其实也就是理念不合。通常思修课我们都该说他是个叛徒的，不过张新杰这人很有意思，如果不考虑立场问题反而是个很适合做朋友的人……所以我也不想昧着良心说他坏话。不夜城的建立是为了让异能者们能够有一个不被普通人所敌视的生活环境；但是有些异能者的能力本身对社会的规则就是一种破坏，张新杰认为异能者们应该重新成为普通人融入社会，而不夜城的大部分人都不这么认为。”

“我也犯不着给我们做的事情洗白，不夜城里有不少人过去有点黑历史。用自己的能力占点无伤大雅的小便宜劫富济贫什么的很多人都做过，虽然他们最后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尽力弥补了，但是异能本身的存在确实容易让人对普通人的社会规则产生迷惑感。张新杰认为这是有害的，所以他选择离开不夜城，主动走进警察总局申请建立一个特别事务司。”

“特别事务司的作用就是追捕还在外部的异能者，‘把变异的家伙都关一起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啊什么的……毕竟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嘛，作风激动点儿也不是怪事。本来他们还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架不住有个张新杰在头顶上啊——虽然不太想夸他，不过小张的本事确实很好，简单的调度就能让普通人对异能者有应对之力。”

“当然，张新杰这人有个很有趣的特点，他的时间作息就算是特别事务司的顶头上司都不能改掉。晚上11点准时睡觉——这消息儿刚出来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扯皮等着11点到了要群魔乱舞，结果一个个都给结结实实送去特别事务司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张新杰最大的优点就在于他对一切都能考虑得面面俱到，从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啊……”叶修这时候倒是语气正经了起来，他的声音有些淡淡的，“正是因为清楚在深夜23点之后的缺陷，所以在那之前他设定了二十三条战术条例……这些战术条例帮助没有指挥的特别事务司科员们抓住了那些异能者。几乎就是在那一次之后张新杰的名声就兴起了，不夜城后来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个名字。某种程度上他是我们最大的威胁之一。”

拉拉杂杂地说着，喻文州突然意识到叶修的重点似乎已经偏离了所谓的思想教育，而变成了张新杰。

“……你在奇怪，为什么我要说这么多张新杰的事儿？”

叶修蓦然停住了话头，这样问喻文州。

喻文州下意识地摇头：“你上课，你做主。”

叶修似笑非笑地看着喻文州：“我说这么多有关他的事情，其实就一个目的：我想说我大概算是世界上最了解张新杰的人之一……比如说，张新杰曾经在R大法律系就读——我听说，你也是他那年入学就读R大法律系的？”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蓦然僵硬得好像冰冻了一样。叶修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T33室房间的右上角，那里隐蔽的摄像头在前几天刚刚被损坏过一回，现在还没有修好。

他随后再次感受到了那曾经看到过一次的深蓝色雨点，与上次意识模糊中所捕捉到的景象不同，此刻的雨点像是精确计算出来一样排列得整整齐齐，雨丝化作锋利的剑刃高悬在半空中，剑尖都已经对准了叶修。

房间的上空因为看不见的一些东西加快了空气流动的速度，如果有湿度计，那么肉眼大概就可以观测到这个房间内的湿度上升。喻文州一直保持着的笑容还在脸上，然而此刻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古怪和轻飘飘的。

也并不像是被揭穿的时候的笑容。

——喻文州被叶修的那些话，直接逼入了精神临界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