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华

【叶喻叶】不夜城（02）

※ 新修过的不夜城。原先02里的叶肖肉啥的……没了【揍【他们打了一架【揍

※ tag删掉了，反正其实改得没多少……

叶秋差不多是在喻文州第三次往他的肺中吹气的时候才终于呛出了水的。他剧烈的咳嗽着，身上的伤口又再一次裂开来，血顺着湿透的衣服渗开来，染进了他身下的泥土。

“叶警官，叶警官。”

他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个声音在叫他。

叶秋觉得自己沉溺在很深的湖泊中，整个人都无比的安宁。

然后，他的平静被打破了。什么东西如同深蓝色的雨点均匀而有节奏地铺洒开来，在他的世界里漫天地降落，水波泛起了粼粼的光，雨点温柔地融入了，触及到他的面容，他的手，他的眼睛，他的嘴唇。

——叶秋睁开了眼睛，思维有些混乱地在空气中尝试伸手抓了一把。

“醒了么？”喻文州的声音有些平淡，“那些人好像都走了，你没事情吧？”

叶秋无力地晃了晃脑袋，手指有些颤抖地去摸自己的口袋。

“你现在血流得很厉害，还是我来？”喻文州试探性地问。

“手机。”叶秋终于有些虚弱地出了声，然后喻文州的手伸进他的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应该进水了……呃？”

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出的赫然是先前的短信，喻文州看着那串所谓的武器匣密码，然后低头问叶秋：“你是要和你的同事联络吗？”

叶秋的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他的眼神在失去了一段时间的焦距之后重新凝聚起来，他摊开手，喻文州把手机放进他的手中，看着叶秋按了一个数字键。

应该是提前设置好的快速拨号。

“喂，是我……我现在的位置能定位吗。”

“稍微受了点伤，不碍事。”

“来接一下人吧。”

说完这三句话之后叶秋好像终于有力气站起来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另一边口袋，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湿透了但还能看清楚的照片。

“我突然想起来我好想还没完成这次的任务……等小肖来之前先让我搞定了不然他又不让我……”最后几个字被叶秋咽了下去，他把照片亮在喻文州眼前，“你见过这个人么？”

喻文州望着照片上那张面容。这是个见过之后不太容易忘记掉的人，毕竟一边的眼睛较另外一边略大一些这个特征还是很少见的。

“没见过。”

他摇了摇头，这么回答叶秋。

两个人面对面站了大概有几分钟，然后叶秋好像是嫌累就干脆又坐在了地上，在那之前他还很淡定地问喻文州要了他的外套，然后光明正大地垫在底下。

……你自己不是也有外套么。喻文州很无语，然后就听到叶秋像是听到他说出来问题了一样回答：“我的外套上都是血太脏了。”

敢不敢不这么理直气壮？

他们接下来等待了约有半个小时，然后远处的道路上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三快四慢很有节奏。

“小肖来了。”叶秋站起来。两个人一起往路边走过去，然后喻文州就看到了一辆看起来很普通的小型客车，开车的人从另一边下车走过来，喻文州才意识到这辆车一点都不普通。

那个大概就是肖时钦的人伸手在开门处按了指纹，车门才缓缓打开，车内也不是普通客车该有的两排座位，而是被改装成了救护车的样式。肖时钦先做了个手势示意喻文州从前面开门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坐下，然后把叶秋扶到车里面让他躺平在了一张病床上。

驾驶副驾驶的位置和后面改装过的地方中间隔了单向玻璃，从前面能看到后面，后面看不到前面。喻文州坐在前排的位置上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低头看了看手边那个和叶秋车里一模一样的武器匣，然后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而在后面的车厢里，肖时钦低头看着叶秋，语气有些平板：“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叶秋咧嘴朝他懒洋洋地笑了笑：“这不是没有估计好敌情么。说起来你就这么放我们的目击者兼嫌疑人在前面？这么多仪器呢。”

“他前面动一动我都知道。”肖时钦淡淡地说，“忍着点。”

他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就把叶秋手臂里的子弹取了出来，消毒的药水、止血的绷带，叶秋龇牙咧嘴的看着肖时钦：“我说小肖，你不是医生就别乱客串啊。这麻醉针都不带打的？”

“你失血有些严重。”肖时钦回答，背对着车的前座，他的神情里终于出现了些许的担忧，“这次……”

“我回去再和你说。”叶秋笑了笑，伸手拉住了肖时钦的衣领，“帮个忙？”

肖时钦犹豫了一下，从医药箱里取出一支塑料管插入注射器顺着叶秋的静脉打进去，随即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

“只是稍微用了些小技巧。”叶秋否决了他的猜测，“不过刚刚这一下也够了——行了，带我们回去基地吧，那边的准备工作应该都已经做好了？”

肖时钦点了点头：“我来之前都准备好了。你确定你的伤口不用继续处理？”

“其实没有多厉害。溺水的后遗症还没有到爆发的时刻；手臂上的子弹至少取出来了，剩下的输血部分我自己可以完成，去开车吧——也只有你能开出如履平地的车技来。”

肖时钦依旧背对着前方的车座，他因此露出了一个叶秋常见的温和的微笑：“我知道了。”他随即钻出了这边的车厢，回到了驾驶座上。而喻文州这才有空稍稍打量一下这个应该是叶秋同事的警官。

肖时钦看起来比叶秋还要年轻一些，和喻文州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模样。这个年轻人看起来神情冷淡平静，鼻梁上架着一副有些老气的黑框眼睛，手腕上还带着一副手表。

说实话，看起来像是学者多过警官。

喻文州这样想着，开口询问了：“叶警官……他没事情吧？”

“也许吧。”肖时钦简洁地回答，然后切断了这个话题，“叶秋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需要依据先前的事情将你带回去进行审讯。希望你能配合工作。”

审讯。喻文州觉得这个词让他有些不自在，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点了点头：“在此期间，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你们保护？”

“……如果没有意外，是的。”肖时钦平淡地说着，随即发动了汽车的引擎。

他并不友善。

喻文州在心底叹了口气，再次觉得今天真是糟透了。

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的汽车就驶入了目的地的大门，喻文州在半路上被肖时钦蒙住了眼睛，因此并不清楚现在他们的所在地。不敢轻易动用精神力，他只能通过身体的感觉知道自己也许进入了一个地下的位置。

——只是也许。

当他被解开蒙着的眼睛的时候他立刻就四下转动起了脑袋。他还没有下车，他们大约是在一个停车场一样的地方，肖时钦示意他下去，然后又把叶秋从后面扶了出来。

“叶警官，你还好么？”

“我没事。”叶秋懒洋洋地朝他挥挥手。他的脸色依旧非常苍白，但是确实神情已经轻松了一些，“跟上啊，这地方和地下迷宫一样，一不小心走失了我们可懒得管你。”

“如果这样的话——叶秋警官，你需要再递交3000字的书面报告并且亲自将人找回来。与此同时，喻文州先生会被定性为入侵者关押至少40天以便观察他的身份和来历。”肖时钦面无表情地接口。

喻文州：“……我不会乱走的。”

他们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从停车场一路乘坐电梯（肖时钦按了标注B 的按钮，喻文州猜测那是地上二层的意思），然后经过好几条走廊和通道。期间他们遇上了许多匆匆经过的人，没有一个穿着警服，打量他的眼神也都并不具有敌意。他们甚至还会尊敬地向肖时钦（或者是他扶着的叶秋）施礼或者打招呼，不过没有一个对叶秋受伤感到惊讶的。

他最后被领到了一条墙壁被漆成白色的走廊中，肖时钦再次用指纹打开了其中一扇门：“喻先生，关于对你的审讯……”

“问讯。”叶秋打断他的话，示意他换个词语。

“喻先生，关于你的问讯，鉴于最适合的叶秋警官还需要去医疗室做一些检查，所以将在明天进行，今天接下来的时间就请你留在这个房间里。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有一次性的准备着了，如果有什么其他需要可以通过内线电话，拨打1会有人帮忙解决问题。”

“你们这是非法监禁。”喻文州冷静地陈述。

“警方有无理由24小时拘留权。况且基于先前你遇上的事情，我觉得我有理由留你更多的时间。”肖时钦平静地陈述，并在叶秋想要张口说话的时候给了他一肘让他闭嘴，“当然，你可以自由出入这个房间，但是走廊上有24小时监控，希望你不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我知道了。”喻文州沉默了一下跨进房间，他的手机因为进水已经不能使用了，他相信肖时钦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敢这样大胆地说出几乎有些过头的语句。他现在无法和外界传递信息，所以能做的只有尽量配合。

况且他至少能在这里保证自己的安全，他思忖着关上了自己的门，然后想起什么又打开门：“请问我的问询被定在明天几点——”

他惊讶地看着门外的场景。

叶秋和肖时钦的肢体接触显然已经超出了普通人之间的状态。肖时钦整个人都几乎靠在叶秋身上，而叶秋的手臂从肖时钦的胳膊下穿过，像是承担了他整个人的重量。肖时钦显然默认了这种有些过分亲密的行为，直到他的目光无意中和震惊的喻文州对视。

下一秒钟肖时钦推开了叶秋，默不作声地从他们来的路走了出去，叶秋转头望了一眼喻文州，露出了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了？你歧视Gay？”

“……我只是想知道我的问询被定在明天几点。”喻文州定了定神说。

“不知道。时间到了我会来带你过去的。”叶秋漫不经心地说着，然后转过身背对他挥了挥手，“洗个澡睡个好觉吧，你也该累了？”

喻文州望着叶秋的背影，半响说不出话来，然后他关上了门。

听到关门的声音叶秋才挪动步子，漫不经心地走到这条走廊尽头的那道门外。肖时钦正站在那里，一只手扶住墙，眉头皱得很紧。

“你现在状况不太好。”叶秋走到了肖时钦身边，“进房间里？”

肖时钦的表情微微变了变，然后默认了他的选择。

他甚至没有动作就打开了边上的另一扇门，叶秋抓住他的衣领拖着他往房间里带，而门则是好像通人心意一样地自动就关上了。

“切断这里的监视。”叶秋说道。

“已经切断了。”肖时钦低声回应，而下一秒钟他们两个的距离就分开了几米。两个人几乎是沿着对角线各自占据了房间里的对角线。

“……稍微小心点。”

“小心的是谁呢。”叶秋耸了耸肩，“我都走进这个房间里了，不开始吗？”

“……今天那个喻文州……”肖时钦却并没有什么动作，他看上去还保持冷静。

“我确认了，他是精神系的异能者。”叶秋伸手拿起了书桌上插在笔筒里的一支钢笔，状似不经意地把玩着，“和我们先前探查到的没有区别。”

“叶修！”肖时钦警告了一声，“你知道我要问什么……还有，放下那支笔！”

“可是我知道你现在需要冲动一点，而不是维持理智。”叶修摇了摇头，他的神情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然而他现在的动作却让肖时钦无法镇定。

他的手一用力，钢笔的两边猛然弯曲起来，原本坚固的金属外壳承受了过度用力，以至于发生了轻微的扭曲变形。

“没必要……”肖时钦的额头都渗出了冷汗，他看起来已经不太控制地住自己——他的身边的床脚包铁已经浮到了半空中，开始扭折成奇怪的形状。

“我认为有必要，特别是在你现在不主动的情况下。”

叶修的声音中带了些许的叹息：“我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我以为会是别人来接应。”

“你知道的，为了王杰希的事情基地里能出动的人都已经出动了。”肖时钦断断续续地回答，“没有别人了——况且会让你受伤的情形，也只有我才能接应。”

“但是那意味着你两次大幅度动用能力。”叶修平静地陈述，“你的精神压力濒临临界点，不彻底的降压会造成情绪崩溃。你如果不配合，那我就只能强行让你被刺激到失去理智。”

“……我知道这一点。”肖时钦叹息了一声，然后他的眼神清明起来。身边的金属制品悉数浮空，四块床角迅速折叠成了四柄金属的利刃，在半空中悬浮了片刻，然后猛然加速朝着叶修的方向飞了过去。

——甚至的，用飞这个词语已经不太能够形容它们的速度。

然而面对这样的局面叶修眼睛都不曾眨一眨，他迅速抛起了手中的钢笔，在那块金属也立刻被操纵着朝他刺过来的瞬间猛然歪头躲避了那一击，然后不假思索地蹲下身向前翻滚，险险避开了此时已经深深刺入地面的四把匕首。

肖时钦站在原地甚至一根手指都没有动。之前深深没入墙壁的钢笔已经猛然从里面弹了出来，对准了叶修脖颈方向——

然而它在快要刺入皮肤的瞬间停滞了。

叶修伸手抓住了那支钢笔，头也不回地向后扔了出去，飞出去的钢笔的角度正好击落了一把匕首，然后一支钢笔一把匕首同时又转了方向，一把顺势撞飞了剩下三把匕首，钢笔则是回到了叶修的手中。

肖时钦的瞳孔颜色已经由普通的黑色淡化了下去。房间里的金属制品不算多，但是年轻的异能者所仰仗的从来不仅仅是金属控制。

空气中发出了“刺啦”的声响，一枚电火花猛然爆裂开来，虽然微小，却足够叶修意识到随之而来会发生的事情。

金属的控制从来都和磁场相关，而磁……是会生电的。

又是几条细小的电流在空气中爆炸，焦味逐渐弥漫开来，叶修摇了摇头，扔出一把匕首穿透了几条交织在一起的电流，顿时引发了小规模的一次爆炸。

整把匕首变成了一团渣一样的东西，肖时钦轻描淡写地一握手，那团渣就猛然紧缩了起来。

叶修的瞳孔一缩，双手一合，三把匕首全部朝着那团渣射过去，然而磁场的作用下，它们无一例外都偏离了原定目标。

——但是已经足够。

叶修的手在肖时钦分神控制匕首的刹那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的手掌下是细微的脉动，他只需要一用力，就可以……

匕首形成的铁渣猛然松散了开来。

“……醒来了？”

肖时钦背对着叶修点了点头，叶修松了一口气：“小肖你这是越来越凶残的程度啊……刚刚几乎要弄出一个质子塌陷来，这要真给你搞出来了不要说这个F区，半个基地都会给夷平了。”

“我没有意识到。”肖时钦轻声回答，他的瞳孔已经重新变回了漆黑色，眼睛略略一眨，房间里的金属制品们慢吞吞地开始了还原过程。

这是肖时钦的异能，也是他担任这个基地重要职位的原因之一。然而越强的异能者弱点也就越发明显——他们的临界点非常容易到达。

使用能力过度导致的情绪失控，只有彻底的发泄才能够恢复正常水准。叶修和肖时钦的比试通常以规律的频率进行，只有这次、肖时钦先是临时搭建了一处类似审讯室的东西，后又在开车的过程中为了保持平稳而长时间维持磁力，这种大量的计算工作让他的大脑始终出于紧绷的弦上，以至于喻文州把门关上的刹那，他甚至切断了一条走廊的摄像头。

叶修当然察觉到了肖时钦的问题。像他之前在车上那样使用辅助药剂是方法之一，但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自然的引导显然更为适合。

当然，这种发泄方式显然也是极其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危及到不止一条人命——叶修在确认肖时钦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背后已经一身冷汗。

“……呼，每次和你打完都特别累。我洗个澡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