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华

【叶喻叶】不夜城（01）

※ 不夜城……被我重修了一次。第一章是完全没有变化的……大体主线剧情也没有变化，不过它变成了清水，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回归了1v1，然后心脏组虽然出没，但是不作为CP向了

※ 原先的部分我都删掉了……应该也没有造成不便……吧？

门铃被按响的时候喻文州正在往茶壶里注入沸水，红茶的茶袋随着水的注入慢慢漂浮起来，在干净的玻璃茶壶里面绕开一圈又一圈的深红色，光泽诱人。日光从玻璃窗外投射进来，有滴滴答答的水迹顺着墙体外部往下流淌。餐桌上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上还放着最近的一部电影，他点了暂停放下热水壶去门口张望了一眼。

从猫眼看出去能看到门外的陌生青年，懒散得像是游手好闲的青年，然而他身上穿着的是警服，虽然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都没有扣紧。

空气中红茶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喻文州移开了小窗礼貌地询问：“请问您是……？”

“喻文州？”

门外的警官似笑非笑地懒洋洋问。

“是，我就是。”喻文州点了点头。

“我是警局的警官叶秋，方便让我进去说么？”

喻文州看着警官手上被亮出来的警官证。

叶秋。

特别事务司。

“请稍等。”喻文州回答，他把小窗关上，然后打开了门上的链条锁。

有些懒散的警官很快被放进了屋内，出于职业习惯他打量着这间公寓，不算大，但是干净得简直不像单身男人的居所。目光逡巡一周，看不出第二个人生活的任何痕迹，看来这是个相当注意个人生活的年轻人，从这间公寓的装修也可以看得出来，喻文州的生活品味相当好。

“鞋套在这里……”喻文州注意到他的目光，并没有露出被冒犯的神情，“叶警官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的语气温和礼貌得让自称叶秋的警官都感到不适应。他很少会收到这样礼貌的对待。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张照片准备给喻文州看。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喻文州背后窗口的人，这座有些老旧的公寓大楼今天在做清洗外墙的工作，叶秋把车开进小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点，清洗的水流在地面上有干掉的痕迹也有新掉落下来的痕迹，中间夹杂着灰黑色的泡沫。

那时候他并没有太过注意站在钢索吊篮上的清洁工有多么不正常，或者说他像是接受常识一样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不知道通常而言清洁工们都会选择用安全锁吊着自己从外墙上攀爬下来。

他为自己的不够仔细付出了代价。喻文州背后窗口停着清洁工的吊篮，里面带着黑色头套的人已经端平了轻机枪，下一秒钟就要扣动扳机。

瞄准镜对准的是喻文州的后脑勺，而这个正在给他倒一杯新冲的红茶的男人还毫无所觉。

“趴下！”

叶秋双手在桌子上一撑越过桌子扑倒了喻文州，他们在地上打了个滚，喻文州看上去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随后震耳欲聋的枪声和他那张被击中桌脚而翻到的桌子让他收敛了微笑的表情。

“……”他们此时已经躲进了墙后的走廊，叶秋以令人惊异的平缓动作拔出了腰间的枪，并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你还好么？”

“……还好。”喻文州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回答，他确实对现状感到难以置信，但是目前他最需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配合这位警官的动作。

他在短暂的时间内完成了这个过程，为此得到了叶秋一个略带惊讶的赞赏眼神。

“噤声。”叶秋做了个手势。他随即迅速从墙壁的掩体后面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从踩在一地碎玻璃中警惕端着枪的男人。在他探出头的那一刹那男人正巧没有看向他的方向，而警官甚至没有花时间瞄准就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他准确地击中了对方的手腕，在对方吃痛的叫声中迅速跃了出去，踢开了那把显然还有子弹的冲锋枪。

对方显然并非省油的灯，在那枪脱手之后他就迅速从自己的腰带上拔出了匕首，此刻正警惕地打量着叶秋。

“你是谁？”

“——我是谁？”叶秋懒洋洋地摊摊手，然而手中的枪却在这样的松散动作中始终维持着对准蒙面人的姿势，“老兄你看不清我身上穿什么衣服吗？”

蒙面人沉默不语。

“你用匕首我用枪……我们现在距离四步。”叶秋好像是谈论天气一样地说着，“你觉得是我先把你脸上的东西给掀下来，还是你先被我掀翻到窗外？”

“……”这两种选项他觉得哪一种都好像是对这个警官有利，他未免也太托大了吧。

蒙面人这样想着，手中的匕首已经倏然刺了出去。

墙后的喻文州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的表情依旧从容冷静，可是他确信自己在那一刻看到了从匕首上骤然蔓延开来的暗色光。

是反光吗？

他不确定地快速瞥了一眼另一边的玻璃窗，那里并没有多大的太阳。

“砰！”

又是开枪声，这回距离更加近，喻文州被那声音震得手微微一抖，但还是冷静地观察着这场战斗。

叶秋的子弹击中了那把匕首，匕首打着旋儿飞了出去，然后狠狠扎进了白色的墙壁，暗色的光消失了。

“……”蒙面人甚至没有再多加抵抗就飞快地后退着跳出了窗子外，在那里的钩索吊篮早就已经消失了，喻文州望向叶秋，看着警官走到窗口四下扫视一番，然后才漫不经心地把枪插回了腰间，对他勾了勾手指。

“喻文州对吧，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和我说的？”

“我并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喻文州冷静地回答，“按照规定，反而是应该由你们调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叶秋啧了一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刚才倒是镇定得很，一不小心就要吃一颗子弹还能这么镇定地开手机？”

“我只是想要拍下袭击者的样子以便确定这个人我是否见到过。”喻文州逻辑清晰地称述，“这并不能成为我隐瞒什么的推断理由。”

叶秋玩味地笑了笑，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熟练地点上一支抽了一口：“理由倒是充足，不过还是先和我走一趟吧。”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副手铐，在手指尖晃悠着。

“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准备拒捕？”

喻文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早晨他的打算是冲一壶红茶然后看一部被推荐了的电影，可是显然一切都已经被打乱了。

他把目光移到了因为桌子被打翻所以在地上摔得粉碎的玻璃茶壶和因此被红茶泼到的笔记本电脑，最后头疼地叹了口气。

“我和你走。”

叶秋的车就停在喻文州公寓的楼下，上面还夹了一张违章停车的罚单。

作为警官也不以身作则……“叶警官，你没有开警车？”

叶秋伸手把喻文州推进副驾驶座：“难道你想要多吸引一点注意力？”

他回避了问题，喻文州想着，伸手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叶秋走到另一边车门边坐进驾驶座位，一边伸手按了一下他的私家车上配备的一副通讯器。

“这里是叶秋。”

“收到。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在嘈杂的电磁波中，有年轻人温和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

“我的目击者在他的公寓里遭遇了问题，当然，目前问题已经被解决了。我现在要带目击者直接回局里，请准备好问询室。”

他用了问询室这个词，喻文州意识到这个词语是用来代替审讯室的。

他在先前那场自己都不太清楚的被袭击的过程中由目击者变成了犯人。好在运气不错的是身边的警官虽然对他持有怀疑态度但是依旧友善。

至少他的手铐又被他塞回了衣兜里。

“我明白了。”通讯器那头的年轻人温和地回答，随即切断了通讯。叶秋的手搭在手刹上，脚才上了油门。普通的汽车缓缓驶出了小区，喻文州回头望了一眼，他看不太清楚自己公寓的窗子。

不过现在也不是思考坏掉的玻璃窗会不会招来小偷的时候。他转头看了看他们的方向，然后略略有些吃惊。

生活在这个城市数年，喻文州觉得他已经大致熟悉了这个城市不同重要建筑物所在的方向，然而叶秋的车行驶的方向显然不是他所熟悉的警局。

就在他要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叶秋按在方向盘上的手突然点了点被他放在台板上的警官证。

特别事务司。

好吧，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名字，也许他该对此有所觉悟。

喻文州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不介意我抽一支烟吧？”然后他听到叶秋这么问。

“你可真不像一个警官。”喻文州回答，“而且我不认为我的介意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上道。”叶秋露出一个有些玩味的笑容，伸手去推动汽车上的点烟器，一只手熟练地点起烟来叼在嘴角。车窗被他打开，高速行驶的过程中窗外的风鼓噪地吹进来，让喻文州有些睁不开眼睛。

叶秋望了一眼闭上眼睛假寐的喻文州，又把视线集中在了后视镜上。

“有人追上来了。看起来你身上有什么非常有趣的地方呢。”

喻文州：“……”

他没有睁开眼睛，而是语气平淡地回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叶警官是要带我回你们的局里进行问询。那么这种情况下我的人身安全应该就是交给你的。”

叶秋“呵”了一声，伸手就去抓通讯器：“这里是叶秋。五到七点钟方向尾随共计……两辆汽车四辆机车，有人在我附近可以支援的么？”

然而在模糊粗糙的电磁波中回应他的依旧是先前的年轻人。

“所有的支援单位都因为719号案件出动，离你最近的就是总部。”年轻人的声音显得清晰冷静。

“那么把武器匣的密码给我，我身上只有一把枪，可怜的还只剩两颗子弹了。”

“叶秋警官，你知道这意味着回来之后一千字的长篇报告。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目击证人核实工作，不是需要动用枪械的紧急行动。”

“肖时钦你废话这么多快把密码给我！”叶秋终于对着通讯器咆哮了一声，喻文州没有为了这句咆哮而过度惊讶，可是他还是睁开了眼睛。

叶秋大幅度偏转了方向盘，即使他已经系上了安全带，他的脑袋还是重重地撞上了叶秋的肩膀。远处和近处的声音同时传来，一边是枪响一边是子弹击中地面的声音。

通讯器那头的年轻人沉默了片刻：“你的手机上已经收到了密码。请在键入后立刻删除。两盒备用弹匣与一把伯莱塔92SB-F，鉴于你显然还需要保护目击者的生命安全，希望你还是以开车闪避为主。”

“我去敢不敢有点下限啊！”叶秋对着通讯器叫了一声，但是通讯器那边的人显然已经挂断了通讯。

喻文州望着叶秋，这个一边望着后视镜操作方向盘的男人低头飞快地瞥了一眼手机然后利索地往手边的一个密码键盘上输入了一串东西，那个被称作武器匣的东西打开，露出了一把手枪和两只弹匣。

“你会开车么？”叶秋扭头问喻文州。

“会一点，可是……”喻文州下意识地回答。

叶秋伸手解开了喻文州身上的安全带，在汽车疯狂的扭动中喻文州险些一头撞上自己右边的玻璃窗。然后他被一只手揽过肩膀。

“坐到我这边来你开车，我不可能一边开车一边开枪。”

叶秋用命令式的语气下了决定，喻文州吓了一跳。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现在看起来最好的办法。

这真是个疯狂的日子。和身边从窗口时不时探出头去开枪的叶秋挤在狭窄的驾驶座上，喻文州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冷静这样想。叶秋的一只手还搭在他的手上，时不时要控制一下汽车不被方向盘打中。

如果这是在电影里，喻文州会觉得开车的人和开枪的人现在显然姿势暧昧过头，颇有擦枪走火的可能性。

可这是现实，喻文州只希望自己别真的被后方的狙击手们一枪击中。好在叶秋的本事似乎相当了得，至少喻文州踩着油门觉得自己没有安全带就要被甩出去的时候，这位警官先生还能端着一张懒洋洋的脸连连击中后方的敌人。

喻文州当然没有功夫去看，他只是听到了背后疯狂的爆炸声，而那显然是机车上的人或者机车本身被击中造成机车的翻滚而最后油箱着火造成的。

然后他的头因为车子的剧烈晃动而险些撞上了方向盘，叶秋的手在最后一刻拉住了他的衣领子把他生生揪回来，汽车的车体已经歪了，两个人都能感觉到车子还在往前冲已经仅仅是凭借着惯性。

“一个轮胎被打爆了。”叶秋的说明清晰易懂，“前面有条河。”

“……你是想要跳车？”喻文州立刻反应过来，“你疯了？那是外城的江！你眼睛不好吗！”

以他的性格，这样激烈的语气已经算是少见，可是说实话要把车开进江里逃脱袭击，这事情喻文州简直难以置信：“活下来的几率有多低你知道吗？”

“啊，我知道。”

他还敢不敢再坦然一点？喻文州无言地望着叶秋。

“准备好了啊。”然而叶秋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他伸手从背后抱住了喻文州整个人，膝盖顶住了喻文州的腿，“蜷缩起来，保护住自己——啊，就像电视上演的猫那样。”

猫你个头！

不过他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已经彻底歪倒的汽车终于疯狂地侧面翻滚起来，喻文州被身后的人抱紧了，手臂勒得生疼。这种上下颠倒的感觉显然比公园里的过山车要疯狂多了——他漫无边际地想着——然后就是蓦然的失重——

叶秋的腿用力踢开了已经在刚才的翻滚中撞击的坑坑洼洼的车门，然后借着车子坠落的遮掩就跳了出去。冰冷的水灌入口鼻，喻文州在那一刻觉得他已经产生了幻觉，远处沸腾的暖流用了过来，他的眼睛因为难受已经闭上。恍惚间有人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地带着他往上浮，但是在还没有浮出水面的时候却又无力地松开了手。

……叶秋。

喻文州已经被肺部缺氧的感觉迷失的有些难受，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灌进鼻中的水流夹杂的血腥气息。

叶秋受伤了，毫无疑问的。

而他现在很有可能还失去了意识。

喻文州在水中无声地吐出了一串气泡，他的眼睛还闭合着，可是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了自己周围的一切场景。

精神·镜像。

以精神力的蔓延捕捉周遭一切的信息并反馈至大脑，形成可以看到的图像。

骑着机车在岸上注视着江水的狙击手们显然还没有走远，他们正交头接耳不时朝江中望一眼，显然还对追击的人是否葬身于汽车的爆炸而心存疑惑。

感觉到自己肺部最后的氧气逐渐被抽空，喻文州不再迟疑。

精神·印象。

以精神力将错误虚幻的认知倒映在他人的脑海中，帮助他人形成错误的幻觉，从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江中的人已经死了。

他闭合着眼睛，将这一条信息顺着绵延的精神丝线传输到狙击手们的脑海中。穿着黑色衣服带着头罩的人终于三三两两骑着机车离开，喻文州凭借先前的镜像往下潜了两米之后准确地找到叶秋，并带着他用力往江水平面上浮了上去。

血和水混杂在一起，远处有江里的草鱼寻觅着游了过来。喻文州废了很大的力才终于把叶秋拖回了岸上。男人的湿透了的衣服和伤口黏在一起，他的背后是因为之前汽车翻滚撞击而造成的各种伤口。他的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一枪，子弹还留在里面，而最糟糕的是他现在失去了意识。喻文州看着这个显然溺水了的人，确认了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已经停止。

但是喻文州还能感觉到他的精神力，如同平缓的湖泊的水平面。

好吧，心肺复苏。

他回忆着急救课上提及的那些要点，捏住叶秋的鼻翼嘴对嘴严严实实地吹入了气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