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华

【江周江】风衣人（09）

※ 正文完结，没有番外w

“不要动。”

江波涛身后的那个人安静地说。这句话制止了警察试图以脚踢向他腿骨的动作，江波涛停止了动作，然后周泽楷的手从两边环抱住他。

“为什么？”

他听到周泽楷这么问。而他只觉得好笑。

“还能有为什么啊……”江波涛诧异于自己此时还能如此冷静，“你觉得呢？”

他看不到周泽楷的动作，但是那个人似乎是摇了摇头：“你不该……”

他的声音顿住了——制住江波涛的风衣人抬起头望向有了动静的门：“啊……似乎有我们都认识的人回来——”

“了”字尚未出口，他便感受到了什么冰冷而锋利的东西刺穿了自己的小腹，近乎炽热的疼痛感从被刺穿的地方蔓延开来，他身前的警察挣脱了控制，借着一个前滚翻离开他几部距离，正巧和冲入门的年轻人撞了个正着。

“！”推开门的周泽楷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想要说什么发泄一下自己庆幸的情绪，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江波涛则是看着他，露出了有点苍白的笑容——他的肩膀刚刚被卸掉，又强行动作，所以现在疼痛感已经占据了他的大部分思维。

然而更惊怒交加的是站在他们对面的那个风衣人——穿着米色风衣戴着软帽，双手依旧紧紧握着荒火和碎霜的那个风衣人。

或者说，已经不能称他为“人”。

先前击中“他”的子弹和此刻被利器划开的伤口处有鲜血涌了出来，那并不是人类的血液所能有的样子，滴落在地板上立刻引发了灼烧的现象。在痛苦中“他”嘶吼出声，那张和周泽楷一模一样的脸也开始扭曲变形。

“你……”

他——或者说九尾，以逐渐开始变得狭长的瞳孔冷冷地瞪视着江波涛：“什么时候……”

“你确实模仿得很像。”江波涛轻声说道，“但是小周看我的眼神和你看我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他走进玄关的时候就看到了九尾所变成的恋人，这只狡猾的妖兽的变形几乎无懈可击，然而警察还是敏锐地看到了自己恋人眼中绝不会有的东西。

那一点点隐藏得很好的，戾气。

这并不是说周泽楷没有锋锐尽显的时候，但是在家里，周泽楷看向他的时候，从不会用这样尖锐的眼神。江波涛能读懂这个寡言的年轻人，从来都是从他的眼神中获取信息。

愉快的时候、困惑的时候、有点无奈的时候，甚至是情动的时候。

惟独缺乏这种居高临下，带点讥诮的冷漠。

他熟悉周泽楷就如熟悉自己一样。这个人的每一个微表情小动作都成为他特有的语言，最后演变成两个人默契的心照不宣。

——那不是周泽楷。

年轻的警察在和九尾对视了片刻之后得出这个结论。

那么，是谁？

这样的伪装太过完美，加上周泽楷本身所涉足的世界，江波涛不难猜到是某种他无法对付的存在。

他第一反应是担心周泽楷——那个本该在家的恋人，为何会被这样一个奇怪的生物所取代？

然后，他又注意到了荒火和碎霜。

警察总是习惯注意到敌人身上的武器的。而荒火和碎霜他摸索过每一个细节，所以绝不会认错。他记起周泽楷告诉他的、关于这两把枪支留在非管局维修的事情，再想起了凌晨那具死状诡异的尸体。

那么，这是凶手、并且有很大的可能，是从非管局出来的。

所有的一切在最后指向同一个结论同一个决定：他很有可能无法单独对付这东西，所以需要尽量拖延时间，等到小周的到来，或者非管局其他人的出动。

他做得几乎完美，可是在看到“周泽楷”被自己击中的时候，还是有了无法抑制的动摇。

那是小周。

那不是他。

这极其轻微的动摇导致了他失去大部分战斗力。

然而必须说的是，这古怪的生物显然不了解江波涛。

这位年轻的警察并不擅长枪法——或者说枪法并不是他最擅长的东西。当年在警校的时候江波涛属于综合素质良好的人才，然而令人眼前一亮的除了他优秀的分析和布局能力之外，还有他使用短刀的本领。

并不是说江波涛超能力到能用刀子徒手格挡子弹，但是如果给他一柄刀，给对手一柄枪，他们之间的胜负说不定还要六四开。江波涛六，对手四。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从来都在身上备两把枪外的第三件武器：弹簧刀。

此时江波涛的手抖得厉害，沾染了妖兽血液的弹簧刀很快掉在了地上砸出“当啷”一声。周泽楷伸手扶住他，让江波涛可以将大半个他支撑在墙上。

然后，他果决地拔出了枪。

也许手中的这两把枪比不上真正的荒火和碎霜。

但是即使九尾没有手上，他也无法逃脱此时周泽楷的攻击。

非人类环境管理局最优秀的外派探员之一，在此时展露出最犀利的攻击。抽取力量而形成的子弹如同疾风暴雨一样朝着九尾兜头砸下，几许火焰顺着被划开的伤口灵活地钻进了妖兽的躯体，将它灼得只能在地上打滚嘶嚎。

一分钟后非管局的第二个作战单位赶到，不过当苏沐橙和叶修走进江警官的家里的时候，他们只看到了一只被冻成冰块、凝固在张牙舞爪姿态的妖狐。

“等等……我记得碎霜的力量应该不足以把九尾冻成这样……”叶修扶额，有点头疼，“小周你对它做了什么？”

还在活动自己的肩关节的江波涛灵活地眨了眨眼：“我的建议，先用荒火撕裂伤口，然后沿着伤口射入碎霜的子弹。不管是多硬的蚌，从里头撬开总是没错的。”

他的另一只手被依旧有些紧张的周泽楷握着。后者显然还有些担心，此刻正忧郁地望着江波涛，对苏沐橙和叶修也只是给予简单的一瞥作为招呼。

“所以小周这好像是生你的气了？”

叶修推测。

“啊……他只是想让我去一趟你们那里做进一步检查。但是我手头还有个悬案要结呢。”江波涛望天，“虽然说凶犯就躺在我家地毯上，但是我好像没法把它送进我们的监狱啊。”

“关于这个……我有个建议。”

肖时钦的声音从叶修的手机里传来，带着点笑意。

“靠！又让生灵灭入侵我手机？肖时钦你等着啊哥回去不拆了你的主机房！”

周泽楷听着，一时没忍住，噗嗤也笑了出来。

一天后。

“……江副队！”一路狂奔进江波涛办公室的孙翔手里挥舞着一个大信封，气喘吁吁的，“有你的信件！”

“有我的信就有我的信，小孙你激动什么……”江波涛有点无语，“手头案子还没结呢，不冷静思考怎么行？”

“门口负责把关的警察打开来看了，结果发现落款是风衣人啊！”

“……哦？”

江波涛略略一怔，站起身。而听到“风衣人”三个字的整个凶案组都围了过来，虎视眈眈盯着孙翔……手中的信封。

致警局的诸位，

先前死去的那位先生并非我的手下亡魂，我所追逐的东西比那要再凶险许多。然而既然碰巧遇上，此案的凶手我便笑纳。也许还有再见面的时刻，谨以此信宣告我是友非敌。

风衣人 敬上

“……这什么东西……谁信啊？？？”杜明第一个跳起来，“谁搞出来的事儿啊！以为这么一封信我们就信了？副队，这案子我一定要彻查到底！”

“这封信确实有点古怪……”江波涛沉吟，“对了，一起送来的还有别的东西吗？”

“还有一个试管的血液……检验科已经拿去做检测了，标签上说是凶手的血。”

“——现场证物里DNA虽然收集到了，但是警察系统里没有配比，凶犯没前科……唔。”方明华思索着，“我看这事儿有点意思。”

“怎么，我们这是城里头多了位神秘的义警？”吴启翻了个白眼，“有这种本事干嘛不做警察……”

当然是因为，他还有比做警察更适合的职务啊。

手中的荒火蓦然吐出一条火舌击中狂乱飞舞着的一只怪鸟，周泽楷的手飞快一拉，将怪鸟扯到自己身边。

“完成。”他对着自己的耳麦简洁地说。

江波涛看得到的那些黑暗，由他去做。

江波涛看不到的那些罪行，由周泽楷阻止。

各司其职，皆大欢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