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华

【江周江】江波涛的养猫日志（12）

不得不说，人的动力往往建立在强烈的愿望之上。

……猫也是。

在还是人的时候周泽楷就一直有比较规律的生活习惯，这并不是和霸图的张新杰那样分秒不差的严格习惯，而是单纯被队友带出来的、为了健康而习惯早睡早起。虽然那时候方明华不过因为自己才两岁大的女儿早早入睡而想要稍微同步一下，但是不得不承认整个轮回上下会熬夜的还真的没有。

可是他现在……周泽楷扭头望了一眼卧室的方向，然后有点心虚地又转头看向了电脑屏幕。江波涛已经睡下了，原本这个时候他也应该一起睡下了的，但是今天晚上周泽楷显然强撑着一直没有睡着，为此他还不小心咬了自己一嘴毛。

他也想自己努力试着找找看有可能相关的信息——至少，他想要知道他不记得那十天中都发生了什么。问江波涛当然是一个选择，但是周泽楷想了想，还是希望尽可能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些让人会有些难受的事情。

所以他在江波涛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之后就偷偷从床上溜了下来。感谢猫掌的柔软，他走在地上都不会发出多少声音。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在关机前给电脑静了音，现在晚上也不会因为开机而声音太响。

要同时像个人那样握住鼠标并操作键盘当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在他费力的尝试中还是成功地点开了江波涛的微博。因为江波涛对外的形象一直很友善，所以俱乐部也致力于把他打造成和能够粉丝愉快交流的职业选手，微博账号一直有保持每天定期登陆。

其实江波涛的账号和密码他也知道。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江波涛偶尔会玩个小把戏——大概是想让周泽楷常常也看看微博，和粉丝们尝试互动一下，江波涛就把他加入了一个特别分组，然后偶尔给他发一条微博。

那是只有特定一个人能看到的微博。他们两个在看上去好像光明正大的微博首页上偷偷交流着那些别人所不知道的小情愫，这令江波涛每每自我吐槽说“两个人大概都还没长大”，然后周泽楷就忍不住要微微弯起嘴角。

然后他发现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那几天江波涛还照例在给他发微博，内容也其实很简单。比如训练间隔休息的时候发来一条“据说今天食堂里有番茄牛肉等下一起点那个？”，再或者是“晚上要不要出去散步透透气？”之类的东西，但是那几天的内容，统统都没有周泽楷自己的回应。

这并不寻常，周泽楷想。他以前都会保持每天定时登陆的习惯，因为不知道江波涛什么时候就会发一条内容过来。而对于这种奇妙的交流方式，他们之间也默认了不用言语，而是互相评论回复。

——不该是这样。

猫有些笨拙地推动着鼠标，一边使劲扭头望向对自己而言过于大的电脑屏幕，黑暗中的亮光有些刺眼，晃得他眼睛难受。

于是一个不小心，还勾着鼠标的猫就从桌子边缘上摔了出去。

“……喵！”

这种简直和一个人从山崖上摔下来的感觉太惊险了，猫咪爪子堪堪扒住了键盘抽屉才勉强没掉下去，而是跳到椅子上，但是他这么一闹，鼠标倒是被他扯掉了，“吧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完蛋了。

蹲在椅子上的猫伸出一只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睛。他很快就听到了来自卧室的脚步声，然后客厅的灯光骤然被打得大亮，江波涛有些无奈有些纵容的声音从头顶响了起来。

“做什么呢，小周。”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周泽楷很认真地这么觉得。

电脑屏幕上的网页都还没有关掉，鼠标被撤掉的时候点到了一个广告，现在有网页游戏的宣传页面正闪烁着特别诡异的效果，江波涛伸手关掉了这个页面，然后就看到了他自己的微博。

“半夜起来看这个……唔，这些发布时间……”江波涛有些惊讶地扭头看了一眼小周，“你是想知道那十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泽楷乖巧地点了点头，爪子还没从脸上拿下来。然后他就感觉突然一个失重，整只猫都被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江波涛把他放到了书桌上，语调带着有些轻松的笑意：“那我给你讲？”

周泽楷有些固执地看着他，江波涛于是帮他点开了word文档的界面，就看到猫打出来的字。

伤心。

你会伤心。

江波涛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摇摇头。

“你回来了之后我就不觉得了。”他沉吟着，然后又忍不住问，“你觉得这十天可能和你变成猫回来的事情有关系？”

周泽楷：“……喵。”

其实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可是唯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了。无论如何，只能先沿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

他费力地在键盘上跳来跳去，一个不小心还又脚一滑滚出了一串乱码。江波涛伸手帮他删掉不要的东西，然后小周才终于得以把要表达的意思说完。

没有回复。

江波涛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东西，然后也点了点头：“那十天小周你确实……情绪不太好的样子。”

 

“小周，你没有看微博么？”又是一天的训练结束，江波涛看着周泽楷安静地走出门去，有些惊讶地起身追了出去。他之前空闲的时候有发一条微博，但是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周泽楷闻言只是有些局促地看着他，想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又用力地摇了摇头，然后神情沮丧地垂下了脑袋。

江波涛感到有些惊讶。事实上周泽楷并不仅仅是不擅长语言，更是情绪不太外露的人，至少沮丧什么的——他很少会在周泽楷的脸上读到。

“……没有看也没有关系啦，我们去食堂吃么？”

周泽楷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好。”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生涩奇怪，像是喉咙有些喑哑一样。

“嗓子不舒服吗？”江波涛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开始的？要不要去配点药？或者喉糖什么的？上次职业选手群里黄少推荐了一种挺不错的。”

周泽楷连忙摇头，然后又纠结了半天之后，吐出半句话来：“……没事。”

江波涛更加觉得诡异：“小周……你心情不好？早上训练遇上困难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他太了解周泽楷了，这幅样子虽然普通人看不出来，但是分明就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周泽楷心里有什么无法说明的事情，这件事情重要到他甚至不确定该不该告诉江波涛。

江波涛想着，心下大概有了个猜测，小心地走到周泽楷身边：“……是不是叔叔阿姨又打电话过来了？”

他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件事情是会让周泽楷觉得这么纠结的。

周泽楷的父母并不特别算接受他，虽然已经不会言语上讽刺，但是显然他们还没有放弃让自己的儿子找一个漂亮女孩子做女朋友的事情——江波涛觉得也是，如果他是周泽楷的亲戚，那一定觉得这么帅的男人配自己太可惜。

“……不可惜。”

然后周泽楷突然就用力地吐出了这么一句。

江波涛又惊讶又好笑：“小周……我刚刚是说出来了？”虽然周泽楷一直和他默契非常，偶尔也能反过来猜到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是队里一直调侃的翻译机是他而不是周泽楷啊。

……然后周泽楷的表情更加纠结了，他想了想之后，认真地说：“猜到了。”

这个能猜到，小周和他还真是默契值满值啊。这样想着的江波涛表情轻松愉快起来：“不过我可猜不透小周你现在到底是不是不舒服……刚才感觉有些像，现在却好起来了……小周有什么事情的话……”

江波涛想了想，还是咽下了“都可以和我说的”这句话。

他知道周泽楷一直对他怀有绝对的信任，如果是要向他寻求帮助，周泽楷绝不会有所迟疑。

那么，现在这种状况，大概就是不和他说才比较正确的事情。虽然江波涛觉得自己有些好奇，但是这种时候，他也完全相信周泽楷的判断。

所以他笑笑：“赶紧去食堂？万一迟了番茄牛肉都被抢光可就不好啦。”

周泽楷看上去松了一口气，然后忍不住微微地笑了一下。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补充：“……不会。”

“对哦，确实不会。食堂的阿姨每次好吃的东西都会给你留特大份呢。”

“……一起。”

“所以我每次都沾你的光啦。”

他们两个往食堂的方向一边走，一边江波涛的笑声还能远远听到。

而周泽楷走在江波涛的身边，表情特别纠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在江波涛刚打算开口讲述那十天的事情的时候，他就忽然觉得眼前的光线有些刺眼。

然后再一定神，他居然坐在轮回的俱乐部训练室里面。

以人的样子。

他抬起手，活动了一下手指。

……不是猫爪子。

对上电脑屏幕，居然也是一张人脸。

……属于周泽楷的脸。

他变回来了……不对，是他穿越回来了。

电脑屏幕的右下角，是他最后有记忆的那个时间点。

周泽楷即将死去的十天前。

【TBC】

欸，这是怎么回事……感觉还是在走正剧向不够甜……？

MA，基本已经接近完结倒计时了……

等待18点的拉郎配活动……